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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

 

好吧,這一切並不是夢。紅髮的女孩將雙手插在胸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那張本該空無一人的床鋪,她很想既如往常的板起臉孔,出聲斥責,但是此刻,『狗狗不應該睡床上』或者『回去睡妳自己的床』之類的堅持聽起來既可笑又荒唐。

 

金髮的女人仰躺朝上,沒有使用習慣的十指纖長而軟弱的蜷縮在胸口。女人瞇起眼,透藍色的眼珠像寶石、或者孩童喜歡收藏的玻璃珠,在臥房頂端的昏黃燈管照射中顯得深邃迷人。她的移動以手掌為中心,上上下下的揉著胸口那件本就只有象徵性零星扣上幾枚扣子還扣錯位置了的襯衫,女人光潔明亮的肌膚露了出來,紅髮的女孩吞嚥了一口口水,她幾乎能看見平坦小腹上那些發著綠光的血管,蜘蛛網狀的鋪張在女人白雪皚皚的皮膚底下。

 

幸好昨天掙扎一夜的堅持保住了要求女人至少穿上內褲的底線,紅髮的女孩感覺臉頰像湊近火堆似的飛快燒燙起來,因女人很明顯的是在祈求著她像往常一般伸出手去撫弄她那如今坦裸以示的腹部。

 

不,拜託,可別搞錯了,並非什麼酒後忘性的一夜狂歡、隔日後悔。堅持以『女人』如此生疏到像是素未謀面的形容詞稱呼,是因為不久前,在這間不到20坪大小的單人套房中,和自己相互依賴相互分享空間的,應該是一隻毛色雪白、品種純良的哈士奇雪橇犬才對!!!

 

「唉、艾莎,妳過來,坐起來。」紅髮的女孩改不過習慣,仍然以單字單字的方式對女人下令,女人對於被呼喚的名字立刻性的連結反應使她從床鋪上彈坐起來,用兩隻手臂支撐著上半身直挺挺的靠近,她將頭部尤其是下頷的部分微微仰起,做出充分等待的姿勢。紅髮的女孩又好氣又好笑的呼出一口氣,就著她靠過來的樣子替她將胸前釦子一一解開,又依序耐著性子一顆一顆的扣好。她不想再令衣衫不整底下藏著的那些『景色』來添亂心緒,事實上她根本不曉得自己到底做好心理建設了沒有,也許她應該用『我的寵物變成人』之類的關鍵字去Google一下廣大網路汪洋中的經驗和提議,好證明自己不是精神錯亂或者幻覺幻聽。

 

艾莎閉上眼睛,開始用下巴去磨蹭她停在胸下第四顆扣子的左手右手,又往她腿上躺去,再度揉亂襯衫到足以露出腹部來的程度回望著她。當紅髮的女孩看進她的眼底時,可以看見她與犬隻模樣時如出一轍的乾淨眼神,那是一種幾乎不含一絲雜質的純粹眼神,紅髮的女孩嘆了一口氣,在這副眼神之下棄械投降。她伸出手,顫抖著拉下艾莎肚皮上翻起的襯衫衣擺。儘管隔著衣擺稍嫌敷衍的撫摸,都讓艾莎陷入一種陶醉的昏昏欲睡的舒適氛圍。

 

紅髮的女孩想起昨夜,自己就是被她這雙眼神和十足黏膩的肢體動作給說服了這個乍看之下荒誕不可思議的變化。相信自己那條豢養了剛要滿三個月的哈士奇,在一夜之間化成了一位妙齡女子的現實。

 

她又想起了更久更久之前,她是如何耗費苦心的等待、守護這隻曾經被人類傷害、遺棄、奚落的漂亮狗兒,直到她第一次看見這種全然信任的目光出現在艾莎眼中的那種快樂。

 

金髮的女人擠在她的大腿間靜靜睡去,比起狗兒模樣更沉幾分的重量壓著她很快便阻斷血液流通到失去知覺的雙腿,可是她卻仍然甘之如飴。她嘆了一口從昨天晚上到現在不曉得第幾十次的氣,又浮出勉為其難的微笑。

 

耳邊響起的是,時機過於恰當的誓言提醒著她當時對艾莎的承諾。

 

───無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再把妳送回去的。

 

─────我永遠也不會離開妳。

 

 

 

昨天晚上安娜睡得並不好。她沒有做夢,事實上她根本沒有真正入睡,睡夢彷彿一道沉重的門,她想進入之前還得先費神推開,只是昨晚那道門感覺特別的重,她在門前推了老半天,門扉仍然無動於衷的先將她自己累出滿身汗來。

 

也就是那時候她聽見了空氣裡的那種細微騷動聲,還有她逐漸累積了半個晚上的尿意,讓她不得不起身去廁所一趟。但她卻在朦朧睡眼之間瞥見了客廳的那道光芒,快速的有如閃電的末梢或者流星的尾端讓她在眨眼後首先懷疑的是自己的視力而非真的發生了什麼,可是隨之而來的慌亂的、急促的哽咽聲終於驚醒了她,她手忙腳亂的跑進客廳,在沙發上搜尋愛犬的身影,又將忙亂的視線由空蕩的座椅轉移到為愛犬預備的小床上,並在下一個瞬間發出毫無防備的尖叫。

 

有個人影,赤身裸體的(當然第一時間她並未意識到這點)坐在那裡。她尖叫,又盡可能努力的壓抑尖叫,她嚇得不輕,女人也幾乎因此撞到了牆上發出虛弱的哀鳴,她的呼吸聲很細卻同樣混亂,在黑暗中瞪著一雙不知所措的眼,竟然反客為主的露出了比安娜更加困擾的神情。

 

「妳、妳是誰不、妳想做什麼?...妳是、怎麼進來的?」安娜比起自己預期中來得更快恢復鎮定,她暗綠色的眼珠飛快的溜向放置在一旁沙發上的吉他背帶,在心中盤算著如何不動聲色的將吉他拿到手中自衛。

 

女人沒有回答她的任何一個問題,只是從此刻相較於她的身體顯得太過壅擠的狗用床墊上嘗試靠近安娜,之所以說嘗試,是因為她根本還沒能成功,便頭重腳輕的絆在了地上,發出令人心疼的吸氣聲,她似乎,相當的肢體不協調。安娜在她這一絆一摔之間如願的搶到了吉他,琴弦和木吉他腹部從沙發上拖行到地板的聲音又嚇了女人一跳,她眨眨眼,皺眉張著一雙大眼害怕的、茫然的眼眸與安娜對視。

 

「我再問一次、妳是怎麼進來的?妳最好趕快回答我!因為我有這個、而且我還有老天,艾莎!?艾莎妳在哪裡?艾莎!!?」一股雞皮疙瘩從安娜背部下方急速的竄升起來,狗的聽覺和嗅覺都比人類要來得敏銳多,尤其是艾莎,這隻受盡人類欺負的可憐的小東西,她比起一般進入收容所的狗對於人類的敵意都更強且更為防備,怎麼會任憑這個女人用任何方法闖入呢?該不會女人對艾莎做了什麼手腳?安娜鐵青著臉色四處張望,就在她最後越來越提高音量喊起艾莎的名字的時候女人卻對此產生了極大反應,又掙扎著撲了過來。

 

因她口中發出的,幾乎和艾莎一模一樣的嚎叫聲讓安娜傻在了原地。然後,無法開口為自己辯白的女人,便像是要依此回應安娜的呼喊一般,熱情的舔起了安娜的脖子、臉頰,甚至是───嘴唇

 

吉他在混亂襲擊中「硄」的一聲掉到地上,安娜手忙腳亂的阻止著來自女人瘋狂到超乎常理的舔拭直到忍無可忍的喊了一聲:「坐下!

 

女人往後退去,唯唯諾諾的用手臂撐起上身,瑟縮著雙肩,歪著頭只用眼角不時的偷看她。安娜被自己的反應、眼前女人的反應給震懾住了,然後,她腦海中那些片段接收的資訊、對於眼前所發生一切的可能性終於轟的一聲連結在了一起。她不敢置信,又低聲問了一句:「艾莎?

 

女人以怯生生的低喊回覆她。

 

「左手?

 

女人伸出了左手。

 

「右手?

 

女人伸出了右手。

 

「下巴?

 

女人直至此時終於雀躍的靠了過來,將下巴準確無誤的放到了她平伸在半空中的手掌上。

 

「老天!」安娜虛弱的囁嚅著,然後她以及她未及整理好的那些情緒,又再一次的迎來了艾莎的撲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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